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二十四章 大結局(下) (9)

關燈
?居然住在客棧。”

琉璃看了張氏一眼,欠身說道:“縱然是親戚,也不該死乞白賴的上門去麻煩。老奴為了大家各自方便才在客棧裏租了這個小院暫住。卻想不到還是躲不開這一場麻煩。讓大郡主操心,讓諸位官爺們看笑話了。”

“你本是姚家的奴才,隨著主子出嫁進了定北侯府。此時你的主子已經離開蘇家,你如今不想去麻煩蘇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你的女兒卻是蘇家的女兒,她是出嫁了,又不是被逐出了家門,難道他們連自家的女兒也不許進門?”

“不過是庶出罷了,本就是奴才秧子。”張氏小聲哼道。

衛依依立刻變了臉色,手中馬鞭‘啪’的一聲在空中甩了個鞭花兒,上前幾步一伸手把蘇瑾月推開,瞪著張氏問:“你說什麽?你再給我說一遍。”

“我……我沒……”張氏嚇得往後退了兩步,又嘴硬的說道:“她本來就是奴才生的嘛!奴才生的可不就是奴才秧子……”

衛依依手腕一轉,‘啪’的一聲,馬鞭抽在張氏的手臂上,把她那件臟兮兮的翠色綢衫抽出一道血痕。

“啊——好疼!”張氏抱住受傷的臂膀彎下了腰。

“庶出怎樣?嫡出怎樣?我衛依依最恨你這種人!你若真有那副傲骨也就罷了!可那蘇瑾安也是奴才生的,你還不是歡天喜地的嫁給了他?如今你既然嫌棄,倒不如滾回你娘家的好!”衛依依說著,轉頭吩咐自己的隨從:“你們兩個人送這賤婦去見定北侯!他們蘇家出這等有志氣的婦人,可讓他們揚眉吐氣了!”

這世上又多少庶出的兒女頂門立戶,又有多少嫡出的胸無大志蹉跎致死。寧侯夫人姚燕語是庶出,唐將軍婦人蘇玉蘅是庶出,寧侯蘇瑾寧也是庶出。所以張氏這一句“庶出的奴才秧子”簡直是要把這京都城裏的權貴得罪一半兒,又怎麽能怪衛依依抽她這一鞭子。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蘇瑾月無奈的閉上了眼睛,心想這回怕是誰也救不了張氏這個愚蠢的婦人了!

番外:最後的掙紮(雲歌cp十四)

盛唐之後,婚姻之中便正式有了“七棄”,也就是七出之條。

不順父母;無子;淫亂;嫉妒;惡疾;口多言;盜竊。是為七出。

寧侯蘇瑾寧把蘇家族長以及族人都請到祠堂,以“無子”,“口多言”兩條,要蘇瑾安休妻。

“我不服!”張氏氣憤的跺腳撒潑:“我嫁到蘇家才幾年呢?我還年輕,孩子以後會有的!再說了,你們怎麽就知道沒孩子是我的問題?說不定是蘇瑾安不能生呢!”

蘇瑾安冷笑道:“你想多了。嫣紅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了。”

“你……”張氏立刻驚呆了。

蘇瑾安遞過一張寫了寥寥數語的紙,說道:“所以,拿好這休書,收拾一下東西回去吧。”

“你——”張氏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暈,昨晚她被官兵拘押在客棧的走廊裏都沒這般害怕。此時此刻她才切實感受到什麽是滅頂之災,然而一切都已經晚了。

蘇家的老族長咳嗽了兩聲,說道:“我已經叫人去通知你父親了,他大概明天能到。你先去回去收拾你隨身的東西吧。”說完,老族長起身住著拐杖顫顫巍巍的往外走。

張氏雙腿發軟癱倒在地上,想哭,卻沒有一滴眼淚。

“嗳,這才幾天啊!我們家裏先是和離又是休妻。這祖塋的風水是不是壞了呀!瑾寧,趕明兒請個風水大師來,我親自陪著去祖塋那兒片看看,是不是有什麽人動了不該動的東西了呢,真是的……”老族長嘟嘟囔囔的走了,留下祠堂裏一群男男女女你看我我看你,之後也陸續離開,最後只剩下了張氏和蘇瑾安兩個人。

蘇瑾安慢慢的走到張氏跟前,嘆了口氣,問:“你還能起來嗎?要不要我叫他們擡一個春凳過來?”

“蘇瑾安!你……你的心怎麽就這麽狠呢?!”張氏嚎了一嗓子,垂著地開始大哭起來,“我怎麽這麽命苦啊!我怎麽就遇到了你這樣窩囊的男人啊……”

蘇瑾安嫌棄的皺了皺眉頭,朝著外面喊了一聲:“來人,把她先擡回去吧!祠堂是清靜的地方,別在這裏吵著列祖列宗們煩心。”

張氏的奶娘帶著兩個仆婦進來把張氏擡回去,又張羅了一桶熱水給她沐浴。

看著自己的主子靠在浴桶裏一臉的悲戚,奶娘心裏不忍,也跟著生氣。一邊拿著絲瓜瓤給她擦背一邊勸道:“姑奶奶別著急,咱們再想想辦法。”

張氏有氣無力的哼了一聲,喃喃的說道:“休書都寫好了,還能想什麽辦法?”

“雖然休書寫好了,可咱們這不是還沒離開蘇家嘛!奴才想想辦法,一定要讓姑奶奶留下來。”奶娘咬牙說道。

張氏心灰意冷的搖了搖頭:“已經是山窮水盡了,還能有什麽辦法。”

“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奶娘低聲嘟囔著把張氏從浴桶裏扶出來,拿了件棉布長衫給她裹上,轉頭喊外面的丫頭:“進來把浴桶擡出去吧。”

四個大丫鬟進來把浴桶的水舀出去大半兒,然後把浴桶擡了出去。

張氏裹著睡袍半死不活的靠在涼榻上,奶娘幫她把頭發擦到半幹之後松散的綰了纂兒用素銀簪子別住,偶然擡頭看見張氏似乎是睡著了,憔悴的容顏在燭光下越發惹人憐惜,好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奶娘靈機一動,一條妙計上了心頭。

蘇瑾安今晚也很郁悶,身為一個男人,修身齊家是最基本的責任。他自小身體弱沒辦法習武,讀了幾年書也沒什麽成就,最後還是家裏拿錢捐了個功名。後來娶妻成家都是嫡母做主——說是嫡母做主,其實都是姚家大老爺東南經略使幫忙張羅的,事實上姚延恩也沒工夫管他這婚事,最後還是姚延恩的二兒媳婦張氏做媒把自己的族妹許給了她。

說到底,姚鳳歌對蘇瑾安的婚事的確是沒那麽上心。相比蘇瑾月當初成婚的時候,姚鳳歌派人把姑爺家的祖宗八代都查的一清二楚,不但姑爺的生辰八字,連他爹媽奶娘以及使喚丫頭小廝的生辰八字都測了,弄明白了跟自己女兒沒有任何犯沖才同意把女兒嫁過去的。

也正因為這個,蘇瑾安心底裏多多少少是有些怪姚鳳歌的。

一個人悶了一個晚上,蘇瑾安伸手拿茶盞想喝茶,卻發現茶盞裏空空的,連個茶葉末也沒有,於是一氣之下直接把茶盞摔了個粉碎。

門口的小丫頭嚇得一個哆嗦,趕緊的進來收拾。奶娘恰在此時端著一個托盤進來,溫和的勸道:“老爺,這鬧了一天了,您晚飯都沒好好吃。老奴給您做了兩個小菜,剛好廚房裏燉了紅棗蓮子粥,您好歹用一點吧。”

蘇瑾安的確是餓了,一看見吃的喝的,胃裏直抽抽。想拒絕也拒絕不了,於是皺眉說道:“放下吧。”

“是。”奶娘趕緊的應了一聲,上前去把粥送到蘇瑾安的手邊。

蘇瑾安以為她會為張氏求情,於是一邊吃粥一邊等著。然而奶娘卻安靜的站在一側什麽都不說。

她什麽也不說,蘇瑾安倒是有些按耐不住了,於是問了一句:“她呢?怎麽樣了?”

“啊,您問我們奶奶呀?她剛沐浴過,晚上也沒吃什麽東西,這會兒該是已經睡了。”

“噢。”蘇瑾安點了點頭。

“爺,您再吃點吧?”奶娘又問。

“不吃了,撤下去吧。”蘇瑾安把粥碗放到桌上。

奶娘招手叫了小丫頭進來把碗筷收拾出去,然後又欠身說道:“我們奶奶明兒就走了,老奴也應該收拾一下東西。只是奶奶跟爺過了這幾年,當初帶來的東西和後面添置的老奴都分不清了。爺若是還有精神,能不能勞您的駕過去看一眼……按理說老奴不該說這個,可萬一因為老奴老眼昏花拿錯了東西,老奴自然是死罪,可若耽誤了老爺的事兒就麻煩了。”

“能有什麽要緊的東西?你們奶奶的金銀首飾衣服頭面只管拿走,當初她陪嫁過來的人自然還是跟去服侍她。其他的也沒什麽了。當初她來的時候也沒有陪嫁店鋪土地,還有什麽分不清楚的?”

“爺這話沒錯,可是我們奶奶……這麽說吧,自從她嫁過來,就把自己的錢投進咱家的生意裏去,然後賺了錢又繼續放進去,自己的吃穿用度就是那幾兩銀子的月例,如此省吃儉用的幾年下來也不知道攢了多少?這事兒……爺您別嫌老奴多嘴多舌,明兒我們奶奶從這府裏出去還不知道去什麽地方落腳兒呢。我們家老爺是讀書人,最是要臉面的,她就這樣被休出去……那邊肯定是容不下她的。所以,老奴還得為她著想,那些衣服首飾的拿去典當也值不了多少錢,我們奶奶也沒有莊子沒有鋪子,所以……她在咱們家生意裏的那些錢就是她下半輩子的救命錢啊!我們奶奶這會兒還在傷心悲痛之中想不到這些,可我這做奴才的……只好替她想到了。”

蘇瑾安盯著奶娘看了一會兒,點頭說道:“不管你平日裏做事如何,就在你主子這兒還算是忠心。我這就叫賬房吳先生把這帳理出來,該給你主子多少分紅,就給。沒二話。”

奶娘聽了這話趕緊的跪下給蘇瑾安磕頭,感激的說道:“老奴替我們主子謝謝爺的恩典。”

蘇瑾安一楞,忙伸手說道:“你不用這樣,分紅也是她該得的。”

“不管怎麽說,老奴都要感謝爺給奶奶和我們幾個奴才留一口飯吃。”奶娘恭恭敬敬的給蘇瑾安磕了三個頭。再起來的時候已經是淚流滿面。

“你……這又是為何?”蘇瑾安擡手揉了揉眉心,他不知怎麽回事兒就覺得很熱。

“老奴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說吧。”這屋裏實在是太熱了,蘇瑾安起身走到窗前希望夜風能吹散一點這難耐的悶熱。

“我們奶奶今天晚上一直以淚洗面,老奴鬥膽請爺過去瞧瞧。人家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爺跟我們奶奶六年的夫妻,明兒就要分開了,怎麽樣也該有這話別的情分吧?”

蘇瑾安無可無不可的笑了笑,說道:“好吧,那我就去看她一眼。”

奶娘忙抹了一把眼淚感激的欠了欠身,說道:“爺您寬宏大量,您這邊請。”

出了門被夜風一吹,蘇瑾安覺得身上的燥熱更加難耐了,也是皺眉扯了扯衣衫,罵了一句:“這鬼天氣真是熱!”

“是呢,但願明兒別下雨。”奶娘附和著,暗暗地加快了腳步,“爺,您這邊請,小心腳底下臺階。”

蘇瑾安進了張氏的臥房就聞見一股淡淡的幽香,燭光搖曳之中紗幔被夜風一吹如夢似幻,蘇瑾安頓時有點飄飄欲仙的感覺。

奶娘引著蘇瑾安轉過帳幔之後就偷偷地閃了,蘇瑾安正要問張氏在哪兒,扭頭看見涼榻上睡著一個人,釵退髻松,羅衫半掩,側身睡在玉簟涼榻上,分外的誘人。蘇瑾安只覺得一團烈火燒的五內俱焚,腦子立刻就不管用了,三下五除二扯了衣裳就上了涼榻。

番外,皇後準嫁(雲歌cp十五)

一夜狂歡,第二日直到日上三竿蘇瑾安才被叫醒。起身之後打了個哈欠,一轉身看見躺在身邊熟睡的張氏,蘇瑾安的腦袋又暈了。

丫鬟進來伺候梳洗,張氏也從昏昏沈沈中醒來,看見自己身上未著寸縷,頓時慌了。一擡頭對上蘇瑾安火辣辣的目光,慌張的伸手把薄被拉過來遮住了自己的身體,惱羞的問:“休書都寫了,還看什麽看?!”

“哎呦呦,這夫妻嘛,都是床頭打架床位和的!”奶娘端著一個托盤進來,上面是精致的小菜清粥還有兩樣點心。她把東西放在桌上,又拿了張氏的衣服過去給她披上,說道:“爺和奶奶肯定餓了吧,先起來隨便墊吧一點,午飯一會兒就好了。”

“什麽時辰了,都要吃午飯了?”張氏想要下床,卻覺得全身無力,又皺了皺眉頭靠在枕上。

娘娘見狀趕緊的問:“奶奶身體不舒服呀?要不要找個大夫來瞧瞧?”

原本已經坐下準備吃飯的蘇瑾安聽見這話又回頭看了一眼。

此時張氏已經什麽都明白了,包括蘇瑾安昨晚為什麽會在自己床上,然而她並不覺得這是個有效的辦法,於是撇過臉去冷哼的:“沒事兒,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奶奶又說氣話!想來奶奶昨晚是沒睡好,吃兩口粥再睡一會兒吧。”奶娘說著,遞過一碗粥。

張氏推開奶娘的手,說道;“今兒就該掃地出門了吧?還睡什麽睡呢!我的東西都收拾了嗎?”

“該收拾的都收拾了,奶奶放心,我服侍奶奶二十多年了您還不放心我嗎?”奶娘又把粥送到張氏嘴邊,耐心的勸道:“奶奶好歹吃兩口,這兩天事兒多,你這身體若是有什麽事兒,爺也不放心哪!”奶娘說著,又轉頭看了一眼蘇瑾安,顯然是希望他能說點什麽。

蘇瑾安也不是那種木訥的人,果然適時的說了一聲:“不管怎麽說,先照顧好自己的身體要緊!”

張氏哼了一聲,轉身向裏,不理會眾人。

奶娘看著蘇瑾安無奈的嘆了口氣。

恰在此時,管家在門外回話說:“爺,張家老爺派人來了。”

張氏忽然拉了被子蒙住頭嗚嗚的哭了起來。蘇瑾安有些煩躁,把手裏筷子一拍,說道:“來了幾個人?叫他們先去偏廳等著。”

門外管家應道:“回爺的話,就來了一個人,說是只管傳話給他們家姑奶奶的。”

“行,傳什麽話,叫他過來說。”蘇瑾安不耐煩的說道。

管家應了一聲出去,沒多會兒工夫帶了一個打扮的幹凈利索的婦人進來。奶娘一看那人,忙上前去淺淺一福,叫了一聲:“大奶奶,您親自來了?”

“蘇家老族長派人家去跟老爺送話兒,說我們姑奶奶在這裏不守婦道,要送回娘家去。老爺聽了這話氣得背過去了。所以今兒也只能是我來了。我來也不為別的,就是老爺子有兩句話,這一呢,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姑奶奶既然已經嫁入了蘇家的門,就生是蘇家的人死是蘇家的鬼。第二呢,即便蘇家難容,但畢竟是覆水難收,還請姑奶奶自尋生路,張家已經沒有您的容身之所了。好了,話呢就是這兩句話,我已經說明白了,告辭。”

“嗳,嗳嗳……大奶奶您等下!”奶娘忙上前說道,“您不能就這麽走了呀!我們姑奶奶是出嫁了,可不管怎麽說還是張家的女兒,老爺他不能這樣……”

“不能怎樣?你一個奴才跟我這兒多什麽嘴?你算個什麽東西?給我閃開!”

“嗳,哎呦——”奶娘被推了一個趔趄差點坐地上,眼睜睜的看著張氏的娘家嫂子揚長而去。

“哈哈!真是墻倒眾人推!”張氏氣急反笑,扭頭看見桌上的粥碗,也不再猶豫,伸手端起粥碗來大口的吃。

奶娘反而哭了,跪在地上給蘇瑾安磕頭求道:“爺,奴才求求你了,您就別讓奶奶走了……她嫁進這府裏這麽多年,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這一日夫妻百日恩,您可不能這麽狠心讓奶奶流落街頭啊……”

蘇瑾安為難的嘆了口氣,說道:“這次你們鬧的太出格了!你知道你們得罪的人是誰嗎?是寧侯府!休書是族長讓我寫的,所以……”

“可是我們奶奶娘家回不去了,您這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嗎?奴才求求您了……”奶娘跪著磕頭,不停地磕。屋裏其他的丫鬟也跟著跪了下來。

張氏吃完了粥,把碗重重一放,喝道:“好了!都別號喪了,我還沒死呢!”

奶娘等人嚇了一跳,果然就不敢說話了。

“有在這兒跪著號喪的工夫還不如趕緊的收拾收拾,準備走了。”

“奶奶,您是氣傻了吧?咱們能去哪兒呢?”

“京都城有那麽多客棧呢,實在不行去城郊的庵堂,捐些香油錢租幾間房子先住著吧。天無絕人之路,離了蘇家和張家,難不成我還就流落街頭凍死餓死了?”張氏心裏懷著一股極深的怨憤,練身體的不舒服都感覺不到了,起身自己穿衣服梳頭,然後開始打包袱收拾東西。

蘇瑾安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默默地走了。

夏去秋來,天氣時冷時熱,反覆無常。皇上龍體欠安脾胃失和,身體抱恙,宣太醫院院正姚燕語進宮。姚燕語給皇上診過脈施針,之後又開了一副藥膳給膳房,讓皇上靜心調養。出來之後便見皇後宮裏的女官等在廊檐下。

女官欠身行禮,微笑道:“姚大人,皇後娘娘請您去鳳章殿。”

“好,有勞帶路。”姚燕語點頭應道。

“姚大人,請。”女官側身擡手,然後微微躬身引著姚燕語往後宮走去。

皇後娘娘見了姚燕語,先問過皇上的病情,得知皇上身體並無大礙之後,又拿出一份奏折來晃了晃放在鳳案上,輕笑道:“姚大人,這是令姐上的請罪奏折,說是要改嫁,請朝廷抹了她的誥封。這事兒你知道吧?”

“回皇後娘娘的話,這事兒臣知道。這道奏折在遞上來之前臣也看過了。”姚燕語如實回道。

“本宮還是頭一回知道原來我大雲朝廷的誥封這麽不討人喜歡。”

“請皇後娘娘恕罪。”姚燕語趕緊的跪下請罪。

皇後擺了擺手,把鳳袍的長袖,說道:“罷了,你且起來,好好地跟本宮說說這事兒吧。”

姚燕語早就想好了該怎麽樣去說這件事,她認為皇後即便是高高在上是一國之母,但首先也是個女人。所以她就從女人的角度,先說鳳歌這些年的不容易,一個寡婦,除了養自己的女兒之外還要養一對庶出的兒女。拋頭露面走南闖北這些年不但把兒女養大成人給他們成家立業,之後自己孤獨一個人過了這幾年,終於遇到一個可以相伴終生的人極為難得,十分的不容易。所以她想改嫁,這是有勇氣的表現,就這一份精神就值得敬佩。雲雲。

皇後聽完這些輕笑搖頭,說道:“聽姚大人這話的意思,令姐想改嫁的心思該不會是你攛掇的吧?”

“……這,我……攛掇倒不至於。反正我是極為讚成的。”姚燕語苦笑道。

皇後又笑了笑,問道:“如此說來,蘇家肯給令姐一紙休書也是看你跟寧侯的面子咯?”

“這個……我可沒這麽大的面子。這得說是蘇家人明事理,不願意讓我姐姐孤獨終老。”

“明事理……呵呵!”皇後嘲諷一笑,搖了搖頭。

姚燕語一聽這笑聲就暗想不好,於是趕緊的再次跪倒在地上請求皇後開恩。

“姚大人,本宮覺得令姐想要改嫁的話,只請求褫奪封號是不夠的。”皇後娘娘收了笑,正色說道,“姚鳳歌真正需要交出的不是一個誥命封號,而是太醫院和國醫館以及軍需的藥材采購,是皇商的身份。你剛才說,這些年她一個婦人搭理那麽多生意非常不容易。可這世上什麽事情是容易的?她辛苦打理生意,朝廷也沒讓她白忙活,你們姚氏一族也不是傻瓜。這些年你們把持著藥材這一項賺了多少銀子?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眼紅她妒忌她嗎?若非皇上對你們姚家十分倚重,她敢這麽放肆嗎?姚大人,你們姚家和寧侯府是不是有些恃寵而驕的意思呀?”

“皇後娘娘明察!姚家和寧侯府身受皇恩感激涕零,絕不敢恃寵而驕!”姚燕語說完,匍匐在地上。

“行了!你起來吧。本宮也沒有責備你的意思。”皇後娘娘長袖一甩,說道。

“謝皇後娘娘恩典。”姚燕語說完之後直起身來,卻並沒有真的站起來。

皇後看著直挺挺跪在面前的姚燕語,想要怎樣,又有些不敢,人吃五谷得百病,是個人都怕死,皇後娘娘也是人。她也不敢實實在在的得罪姚燕語。

“本宮的意思是……褫奪封號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她手上的那些生意她不能帶走。奏折中說她要嫁的是一個江湖商人?就算是要改嫁,也該找個體面人,怎麽就……”皇後似乎覺得沒有說下去的必要了,便住了口並伸手端起了茶盞。

“回皇後娘娘,我姐姐已經把藥鋪的生意一分為三,分別給了她的三個孩子。我相信蘇瑾安姐弟三人能夠把差事辦好。若是有什麽差池,戶部,兵部以及藥監署都不會答應的。”姚燕語正色回道。

皇後聽了這話微微一楞,輕嘆一聲放下茶盞,說道:“既然如此,那本宮也沒什麽可說的了。姚大人且回去吧,吃多封號的旨意本宮會叫人送到姚府的。”

“謝皇後娘娘恩典!”姚燕語再次叩頭,然後退出鳳章殿出宮回家。

番外,聽戲起風波(雲歌cp十六)

一場秋雨,給北方的都城點染上了絢麗的色彩。楓樹槭樹的葉子由綠變黃,由黃變紅。丹桂飄香,菊花鬥艷,各種瓜果爭先恐後的擁進帝都城的街市,百姓們高高興興的迎來了重陽日。

不知從哪一年開始,大雲帝都的官員百姓們開始在重陽日為家裏的老人祈福慶祝,這一天隱隱然有‘老人節’的意思了。早飯後,寧侯夫人姚燕語帶著女兒兒子以及仆從護衛等一行數十人回姚府。姚遠之老爺子的身體隨著天氣涼爽又健朗起來,一早起來,姚老爺子和老夫人王氏一同穿戴整齊了至自家花園子接受兒孫們的祝福。

姚遠之年事已高在家養老,內閣權柄早些年就交出去了,現如今跟前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大兒子姚延恩現任東南經略使,監管江南六省的政務財經,此時肯定是回不來的。倒是早早就打發人回來請安並送來了很多吃喝玩樂的東西。姚延意這些年一直在工部,如今皇宮,避暑行宮等皇家園林的修繕都歸他管,是個油水極其富足的好差事。

次女姚燕語是舉世公認的神醫,任職太醫院一品院正,署理國醫館和藥監署兩處,編纂《大雲藥典》,成就非凡,而且她的丈夫寧侯衛章手握兵權,位極人臣,更是權貴們爭相巴結的上將軍。最不濟的是寡居多年的長女姚鳳歌,在家族和妹妹的幫助下經營藥材生意多年,成為隱形的富豪。所以姚家到這一代雖然不能說是權傾朝野,但也賺足了天下人的羨慕妒忌恨。

姚府的後花園今日布置的格外喜慶,數百盆菊花爭芳鬥艷,月桂堂前的空地上鋪了紅毯,紅毯上擺好了三桌宴席,姚老爺子和老夫人在主桌上落座,姚延意帶著家中男丁先上前跪拜行禮,齊聲恭祝老太爺和老夫人福壽安康。之後姚延意的夫人寧氏又帶著家中女眷上前去給二老行禮。然後是姚鳳歌和燕語姐妹帶著蘇瑾月,衛依依,衛恬恬姐妹幾個以及衛淩浩的妻子韓氏上前行禮。最後是衛章帶著衛淩霄,衛淩浩,衛淩溱和衛淩灃上前行禮。

姚老爺子看著眼前數十個孫男娣女心裏非常高興,撚著花白的胡子樂得合不攏嘴。

行禮畢,家宴開始。姚延意兄弟姐妹幾個加上寧侯衛章一起陪同姚老爺子和老太太坐在主桌,另外姚老爺子還單留衛淩霄和衛依依二人在主桌,說是兩邊桌上人太多擠不開,實際上大家都知道衛依依一出生就被皇上封為郡主而衛淩霄雖然是姚燕語的養子但憑著一身的本事在軍中屢次立功,現如今已經是三品威烈將軍,品階只比姚延意低一階。另外,姚盛林兄弟以及表兄弟幾個帶著子侄們在左邊桌入座,蘇瑾月則跟沒出嫁的姚家表姐妹們以及侄女們在右邊桌上入座。

珍饈佳肴一道一道的端上來,玉液瓊漿緩緩地倒入水晶杯中。姚延意率先舉杯恭祝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身體康健。眾人隨著起身,舉著酒杯齊聲祝願。姚老太爺樂呵呵的把杯中酒幹了,又撚著胡子說道:“今兒是家宴,你們都不必拘禮。”

眾人稱是,姚老夫人笑問兒子:“今兒可叫了戲班子沒有?”

寧夫人忙笑著應道:“知道老太太喜歡聽戲,自然是預備下了。”說完,她朝著身後的管家娘子點了點頭,管家娘子朝著花障那邊招招手,便聽見“咚咚咚”幾聲鼓點,金石之聲伴著管弦之樂,徐徐而起。

兩邊年輕人的席上更加熱鬧,姚盛林的女兒如意今年九歲,正是好奇心重的時候,剛好她挨著姚燕語的小女兒衛恬恬做,於是悄悄地問:“小姑姑,你要不要跟著大姑太太去江南呀?我聽說江南的秋天很美呢,上次祖父接我跟哥哥去江南的時候是冬天,過了年春天就回來了。我還沒見過江南的秋天是什麽樣子呢。”

同樣是衛章和姚燕語的女兒,衛恬恬的性格跟衛依依剛好相反,她喜歡安靜的讀書從不練習弓馬騎射,如今在宮中和皇族公主郡主們一起讀書。聽了姚如意的話,衛恬恬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有三日的假,後兒還得進宮去呢,沒辦法去江南。”

“哎呀,我倒是把這事兒給忘了。”姚如意笑了笑,又去商量別的姐妹是否去江南,她對改嫁這事兒非常好奇,很想知道是個什麽場面。

主桌上,老太太喝了幾杯酒之後心裏的愁煩事兒忽然多起來,攥著鳳歌的手低低的嘆息:“你又要走了!想當年我們一家人都在江寧,獨你一個人嫁來了京都。現如今我們一大家子人都在這裏,偏生你卻要回去了。一家子骨肉就不能聚在一起麽!”

姚鳳歌忙拿了帕子給老太太拭淚一邊勸道:“今兒是高興的日子,老太太這是怎麽了?你看看這麽多兒孫們圍在你面前,怎麽還說這樣的話。”

“你們兄妹中,我最疼的就是你,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老太太說著,又低頭垂淚。

這句話自然是不假,姚家四兄妹中,姚延恩,姚延意和姚燕語過的都很好,夫妻和睦仕途順利,各自也都是兒女成群。唯有鳳歌寡居多年,膝下只有一個親生女兒,卻因為從小是姨娘帶大的跟她不怎麽親近。

姚鳳歌一時也有些心酸,暗暗地擦了擦眼淚又強做笑顏,繼續勸自己的母親:“我知道老太太心裏的牽掛,不過也請您老放心,如今我也有個知冷知熱的人陪在身邊了。所以就算遠在江南,也必然是事事順心的。”

“你還說呢!那到底是個什麽人哪?我都沒見過!”說到這事兒老太太一臉的不高興。

姚鳳歌忙承諾:“以後還有機會,等過些日子他進京了,讓他來給您請安。”

“你這話是敷衍我。”老太太依舊不滿意。

“那您想要怎麽樣呢?”姚鳳歌無奈的問。

老太太很任性的說道:“我要跟你去江南,我要見見那個人。他到底能不能照顧好你的後半輩子呀?我要親眼看看才放心。”

“這……”姚鳳歌很是為難的看燕語,想求妹妹幫忙解圍。

姚燕語卻笑道:“我覺得這事兒行。反正船也足夠大,老太太跟著一起去完全不是問題。”

“燕語!”姚鳳歌無奈的笑了,“老太太多大歲數了?還能受得住這長途奔波嗎?”

寧夫人忙附和道:“是呀,雖然船上一應用具都全,但怎麽說也要十幾天的水路呢。下了船還要坐車,老太太可受不住這樣的累。”

“一把年紀了還跟著孩子們瞎跑什麽?你這不是添亂嗎?”姚老太爺笑著添了一句。

“我就是想回去看看。來京城這麽多年了都沒回去過!”老太太的脾氣上來了,誰勸都沒用。

姚燕語把杯中酒喝下,信心滿滿的說道:“有我在,你們怕什麽?剛好侯爺也有軍務要去福建,我們正好一路同行。這樣你們都放心了吧?”

姚鳳歌看了看姚延意和寧夫人,三個人又都看姚老太爺。

老太爺皺了皺眉頭,說道:“那我也想去。”

“啊?”姚延意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老太太回一趟江南也就罷了,不過是各府的夫人太太們問起來解釋一下。可老爺子若是回江南,朝堂之上只怕有一半人心裏要忐忑了。

姚老爺子看看一桌子人都大眼瞪小眼的看著自己,忽然擡手把桌子一拍,嘆道:“好了好了!我不回,不回!你們幹嘛呢都這樣看著我。”

“不回好,不回好。您這一點準備都沒有呢,這忽然說要回去,太倉促了。”姚延意連忙點頭,又起身拿了酒壺給老爺子斟酒。

老太太說要跟著一起回江南,隨行的人一下子多了一倍。不但跟著服侍的人要去,連幾個小孫女們也都跟著去湊熱鬧。姚燕語叫人準備的一艘大船上滿滿的都是人。寧侯衛章和他的屬下只好另外乘坐一艘中等客船隨後跟著。

鳳歌知道老太太喜歡熱鬧,就每天拉著衛依依姚如意等人陪她在打牌,喝酒,說笑話逗趣兒。姚燕語不喜歡這些,沒事兒的時候就去衛章的船上看書。

官船沿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